我比较喜欢在立秋过后回农村老家小住,此时早晚天气渐凉,园子里果蔬正是旺季,又逢农闲,呆着很惬意,尤其午后。
午睡醒来,过堂的小凉风会带走身上的暑热。喝一口新压的井水,冰凉微甜,觉得通体舒泰;再洗一把脸,顿时神清气爽,忍不住发出一声快意的叹息。信步走到后院,摘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,擦擦就能吃,咬一口清香脆嫩;或者吃一个西红柿,酸甜适口,都还是从前的味道。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菜园,黄瓜、柿子、茄子正呈现由盛转衰的态势,只有一种叫做“猪耳朵”的豆角花开得正旺,淡紫色的花序在风中摇曳,“满架秋风扁豆花”是郑板桥另一种风格的诗,很田园,很亲民。菜园尽头是有些泛黄的玉米地,轻风吹过发出簌簌声,久违了这大自然的音响,我马上张开双臂、闭上眼睛、头微微后仰享受这风的吹拂,身心滋润、熨帖。一会儿功夫睁开眼睛,近处的障子上爬着两棵牵牛花,有几个饱满的花骨朵,明晨肯定会绽放。障子上还有蜻蜓时而飞起或落下,想起小时候蹑手蹑脚走过去,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蜻蜓尾巴尖儿,有时会被蜻蜓狠狠咬上一口,那情景清晰如昨。父母已随我进城居住,可我仍然时常想起家中的老房子和菜园,就像一个不知名的诗人的一句诗“家乡的菜园绿在游子清寂的梦里”。
回来搬个小板凳坐在厦屋房的阴凉里,可以看看书,可以望一望欲加高远的蓝天和蓝天上倏忽变化的巧云;还可以发一会儿呆,“无事此静坐,一日当两日”。有时会和来窜门的邻居唠唠嗑,谁谁家的小孩都上大学了,谁谁还那样,谁谁已经没好几年了,然后唏嘘感叹一番。下雨时,就把门打开,坐在门里,近距离看雨、听雨,井沿儿原来有两棵美人蕉,再听那雨声就充满了诗意。有时还会摘一筐红色的尖辣椒,用线一个一个串起来,挂在屋檐下;有时串苏子叶,留着冬天做豆包。然后就该摘菜准备晚饭了。
肿瘤内科一病房 冯钟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