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,没有一段安静的时光,可以用来轻梳往事,更不用说细数流年了。
春节,说是假日,实际意义可以理解为转战——阵地由工作岗位转入家庭而已,不同的只是感觉:脚步尽管忙碌,内心多些温暖!
今年,姐姐一家在北京过年,侄子在部队有任务也回不了家,考虑到母亲和弟弟、弟妹三个大人一起过年太枯燥乏味了,经商议,我们一家三口决定回老家过年。
年三十的夜晚,吃过年夜饭,先生和儿子在弟弟家住下,我和母亲回老院住。
记得小时候老家过年,杀猪宰羊,孩子大人东家走、西家串,孩子们提着父母亲手扎的小灯笼,吃了这家吃那家,凑在一起,吵吵嚷嚷,放鞭放炮,年味十足,好不热闹!
而如今,街上很少见到行人,尽管鞭炮声不绝于耳,但那声音仿佛是从不同的院落拔地而起之后又骤然而落,即便是有礼花呈现,也是“昙花一现”的感觉,大家都在自家的院子里“各过各的年”“各放各的鞭”,鞭炮虽响,并不热闹,倒有些孤单的感觉!
父亲去世后,母亲坚持独居老院,往年叔叔家和母亲住邻居,年年节节孩子们都回来,倒也显得热闹些。自去年叔叔和婶婶去了大连女儿家后,两个院落,近十间房子,就住着母亲一个瘦弱的老太太,实在是显得空旷和寂寥。我和姐姐多次和母亲说让她进城,可母亲放不下她的乡情,舍不得那几位共处了几十年的老姐妹,不肯进城。好在弟弟家离母亲家不远,可以常常过去照看。
回到老院子已经快零点了,我先去摆放父亲遗像的西屋,室内虽干净整洁,但却冷到心里。看着父亲在这寒冷的夜晚、冰冷的房间里孤独地冲着我开心地笑着,我的目光和父亲的目光交汇的那一刻,心如针刺般疼痛,顿时泪雨潸然,淡淡的年味,浓重了我对父亲无尽的思念!
我默默地给父亲上了香,便回到东屋陪母亲聊天。
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始终是个安静的人。她很少去批评和反驳任何人,更没有评论他人的习惯,哪怕是有了痛苦受了委屈,即便面对的是我们姐弟三个和我的父亲亦是如此。
母亲的善良与包容,勤劳与坚强,似一本厚厚的人生画卷,随着年龄的增长,画面更加的清晰而且丰满,对内容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,而对我的影响也一年强似一年!
母亲的好性情,温润了家庭中的不幸与苦难,当年使得我两个姑姑和一个叔叔在年幼间重拾母爱,健康成长,如今均儿孙满堂,天伦尽享;母亲的好习惯、好风尚滋养了我们姐弟三人,使我们都具备了求同存异,包容善良,珍爱家庭,敬业爱岗的品格。
我和母亲俯卧在热乎乎的火炕上,我把下巴耽在交错的胳膊上,侧着头,微笑着看着母亲慈祥的脸,在年三十这样特殊的夜晚,静静地倾听母亲轻梳往事,细数流年……
王雅萍